瓦 罐

 

旧衣巷转角的四合院墙

一把分开了五十米外的闹市

随意生长的小草与石子一起

独享着今日的微风

 

穿风的堂里，水已积了多日

瓦罐习以为常

是酸是咸从来懒得计较

阳光却不愿多走

一半留在屋檐，一半挂到水面

 

在九尺旁的榕树种下之前

没有人好奇三个月的旱热也没能让它干涸

麻雀偶尔来水面找些吃食

马上又恢复平静

 

半罐是透亮，柔和的灯火穿不透长久的浑浊

半罐是暗沉，褪色的木梁摊开了百年的琐事

 

从牙牙学语到抱孙说笑

院子的主人正计划着换个新器具

新来的瓦罐往外挪了挪

似乎十分不喜欢老伙计身上的青苔味。

 

 

归 途

 

深灰的云层毫不谦让

在两山之间

 

向下推攘

回家的车子开得过快

将远山云雾撞出个缺口

西瓜粉的霞

招呼着困倦的神经

被迫露出真容

 

我愣了一秒

牵扯进一个不知名的世外桃源。

 

 

高明寺入梦

 

徒步青苔石阶

莲花的刻纹一路领到寺里

泛着水雾的翠竹，

与钟声烛香一同，将思绪哄睡

佛祖离开莲座

也许忘了哪段经文

背向莲池的鲤鱼

漫无目的，到处行走

 

要有多少荒诞才能长醉，

要有多少虔诚才能忘却，

生老病死，又怎不是另一番风调雨顺？

双手合十，拜下

我和你

大于人间，小于命运

这一场信徒灼热的想象

随落地佛珠破碎了个完全

入梦的我，

注定离开。

 

陈翥 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