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 幕

 

演出终于结束了。

我从千儿百几人的舞台退下来。

先前为我鼓掌和呐喊的观众

突然静寂了。

 

（而那些光环，还在追随着我。）

多么卖力和疲惫的一出戏啊！

我冲着人头攒动的黑夜

喊：亲爱的，我想回家……

 

许久。人群中出现一个胆怯的女人

她一声不吭地靠过来，搀扶

我酒后的身体。

 

像我遗忘在观众席的一根拐杖。

为了答谢你们

我把我的晚礼帽，留在舞台中央。

 

 

断 句

 

霜打的白菜，有甜味

一个人历经苦难，内心才有庙堂

 

我们走在路上

万物通灵，我们相互信仰

 

 

四月的泥瓦匠

 

为了使一堵墙看上去

更加结实。他一直在和稀泥

并掺入一些稻秸

 

这是充满希望的四月

房子，新娘以及

一个未来的小泥瓦匠

 

他甚至看见自己

在一堆稀泥上舞蹈

踩着旧年秋收后的稻秸

 

他甚至看见他的新娘

也在一堆稀泥上舞蹈

赤足，踩着旧年秋收后的稻秸

 

他用沾满泥巴的手

从一堆稀泥中

捧出他光芒四射的儿子

 

 

月光落在瓦屋上

 

月亮在鳞片一样发光的瓦屋上空穿行

我们开始做梦

像鱼潜游在水底

我们从不过问，月亮为何一直照亮我们

 

陈翥 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