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余云安  图/陈翥

 

中华文化源远流长，蔚为大观，而共同支撑中华文化大厦的支柱，当为佛、道、儒三家。两宋时期的天台山，佛、道、儒共存共荣，文化地位显赫，影响深远。

 

两宋时期中华文化看天台

 

佛教三宗圆融。天台自东方释迦智者大师入山，创立中国佛教天台宗，传至宋初十七祖知礼，“是道广被海内，四明三吴，犹为繁衍，台山者始渐寝微”（《天台山方外志·高僧考》）。继佛教天台宗之弘扬，唐五代即有禅师入山传法。德韶，佛教禅宗五家之一的法眼宗二祖，通术数，善预测，与吴越钱氏几代国王皆有往来，迎吴越王喜好，得钱氏家族尊崇，钱俶申弟子礼，尊为国师。

后唐清泰二年，德韶入天台山，目睹智者踪迹，恍若旧居，立庵通玄峰，偈示众云“通玄峰顶，不是人间。心外无法，满目青山。”劝人自悟。国师居天台山37年，建通玄寺、慈云寺、秀岩寺、西定慧院、宝国华严院、普门寺、弥陀塔院、景福院、护国寺等道场13所，又致力向高丽、日本搜罗天台教典，促成了中日朝佛教文化的交流。由于德韶身处国师要职而胸怀博大，使得天台佛教圆融发展，功德无量。

德韶弟子延寿，继承德韶衣钵，宋天宝七年入山，居天柱峰下，度戒得人无数。他深究《楞伽经》“佛语心为宗”之说，“举一心为宗，照万法心如镜”著《宗镜录》100卷。

天台宗素有“教宗天台、行归净土”之说。早在智者大师所著的《十疑论》中即引用净土《往生论注》。五祖灌顶临终，忽起合掌称阿弥陀佛，溘然而逝。

宋初，知礼成立念佛戒会，修习净土；弟子神照本如慕庐山之风，结白莲社，弟子亦习净土。

道教南宗创立。天台道教源远流长。相传道祖轩辕黄帝曾来琼台，师事九元子，金炉铸鼎，王乔为右弼真人治桐柏，伯夷、叔齐死为九天仆射居桐柏，茅盈往来于赤城句曲间，刘晨、阮肇入桃源采药，李白梦游天姥。不少古崖深洞被视为灵境，如玉京洞为第六洞天，灵墟为第十四福地，司马悔山为第六十福地，桐柏为金庭洞天等。

三国赤乌元年，高道葛玄来桐柏山传道，建降真台。五代时，吴越王钱俶赐桐柏宫金银字道经200函，与原藏的《玉霄藏》合并为《桐柏道藏》，为当时全国两大道藏之一。

北宋淳熙年间，张伯端道创南宗，天台道徒云集，宫观道院星罗棋布，天台道教到达鼎盛时期。北宋雍熙二年，太宗下诏将《桐柏道藏》作为校刊道经的底本。张伯端，号紫阳，天台人。少时爱读道书，对刑法、书算、医卜、战阵、天文、地理之术，无不留心详究。年轻时，隐居桐柏、石桥一带潜心修道。宋熙宁二年，随陆介夫入蜀，遇异人授以金丹秘诀。八年，作诗词81首合为《悟真篇》，创内丹为中心的三教合一修炼方法，传予石泰；“是书辞旨畅达，义理渊深，乃修丹之金科，为养生之玉律”(《道藏精华录》)。晚年，张氏居桐柏崇道观，演说金丹要旨，广授道徒。他主张先修命、后修性，尤其推崇佛教禅宗“明性”境界，以内丹为修仙途径，“性命双修”为内炼大旨，达到精气神的合一。开启了借医理弘扬道法之先河，为中国气功四大经典之一，影响深远。他被尊为道教南宗初祖，称紫阳派，桐柏宫被奉为南宗祖庭，一统江南内丹派，与北方全真道平分秋色。张伯端继《悟真篇》后，还著有《禅宗诗偈》《长生要义》《金丹四百字》等。

张伯端后，石泰道传薛道光，薛传陈楠，陈传白玉蟾。张、石、薛、陈、白合称南宋五祖。清雍正十二年，朝廷敕令桐柏宫建紫阳楼以奉祀，御笔为作碑记。

活佛济公济世。济公，天台永宁村人，俗名李修缘，法号道济，南宋高僧。道济，知民间疾苦，爱打抱不平，劫富济贫，深受百姓爱戴，后人尊称为“济公活佛”。济公师从灵隐寺著名禅师瞎堂慧远，是一位性格率真而颇有逸才的名僧，行径与一般出家僧人不同，怡然飘逸，喜好云游，足迹遍及浙、皖、蜀等地。他普济众生，常常衣衫不整，寝食无定，德行广为人们所传颂，被尊为禅宗五十祖，临济杨岐派六祖。

济公号“湖隐”“方圆叟”，才华横溢，学识渊博，擅文善诗。出语谐谑，往往超诣，著有《镌峰语录》10卷，还有很多诗作问世。如以禅学境界论诗，则已臻禅境之极诣。济公狂而疏、介而洁、不同凡响。他医术精湛，为老僧、贫民悉心治疗，疑难杂症多得根治。净慈寺失火，他自撰榜文，前去严陵募化，使之恢复旧观。

他好打不平，息人之争、救人之命，皆于戏谑谈笑间实施。2006年，国务院批准，文化部公布“济公传说”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。

宋明理学孕育。宋明理学崇尚以儒为宗，以佛治心，以道治身，采佛学、道学之长补己不足，从而突破儒学规范化以后导致的停滞、僵化局面，使得儒学得以改造和发展。

以佛治心在于感谢恩人、原谅仇人、帮助苦人、救济穷人、调伏狂人、启导愚人，感化恶人、鼓励善人、警策懒人、醒觉迷人。以道治身在于追求自然和谐、国家太平、社会安定、家庭和睦、幸福快乐、长生久视。

普遍认为，朱熹三入台州，二主桐柏崇道观，近道，陆九渊、王阳明近禅。而事实上，作为一代大家的朱熹，其哲学思想，既吸取了道家的合理内容，同时又受到佛学的影响。

泛而论之，朱熹受佛学影响，自然包括天台宗、禅宗等汉传佛教各教派，但就给予朱熹更深认识这一点来说，则无疑当数天台宗。

朱熹的“理”是对天台宗“实相”的承袭。朱熹“人人有一太极，物物有一太极”的认识方法，就是对天台宗“性具实相”的整体主义认识方法的直接继承。

在和“理一分殊”直接相关的宇宙发生说上，朱熹的逻辑思维也是仿用天台宗一套。天台宗既不否认宇宙万象的存在，也不否认真如佛性的永恒普遍，而是用整体主义手法把二者相摄为一；朱熹自十五六岁始留心于佛，所作著述常常引注《法华经》，其“理气不能相离”思想，就是对天台宗宇宙观心领神会的最好例证。由上可见，朱熹的“理”“理一分殊”“心性理论”都明显保留了天台宗佛学的思想痕迹，是在天台宗佛学基础上的一个飞跃。以朱熹为代表的宋明理学，是儒、释、道三教合一的产物，是儒家思想汲取南宋道教、佛教天台宗的有益内容，并注入哲学因素，包括天人关系形成的更为理性化、思辨化的思想体系。它的出现标志着儒学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。

 

 

两宋天台山文化的现实意义

 

两宋时期的天台山，三教并存，博大精深。上承隋唐，下启明清，富有创新精神。

南宋以来的大规模人口迁徙，使得天台山文化既保留中原文化的传统而又不失自身特色，既有江南山乡的细腻灵秀，又具黄土高坡的粗犷野性，在中国文化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，具有深远影响。

释、道、儒三教汇聚，闻名遐迩，增加了灵山天台的人文底蕴。天台山千峦拱秀、万壑争流，螺溪钓艇、双涧回澜、石梁雪瀑、华顶归云、寒岩夕照、桃源春晓、琼台夜月、赤城栖霞等十景，天然成趣、美不胜收。六朝以来，天台名僧高道辈出。两宋时期，出将入相，人才荟萃。贾涉、赵师渊、黄宜、赵汝适、贾似道等，皆为著名历史人物。钱俶、钱惟演、钱惟济、夏竦、王十朋、洪适、朱熹、陆游、赵孟頫等，或于天台山商量军国大事，或隐居避难，或游山玩水、吟诗作文，或题字作画，留下大量墨宝遗迹。

天台山孕育的宋明理学的出现，标志着儒学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，其提倡以三纲五常维持封建统治，适应了统治阶级管理人民的需要；但不乏可供借鉴和继承的一面，它重视主观意志，注重气节道德，自我调节，发愤图强，强调人的社会，责任感和历史使命，凸显人性，塑造了中华民族的性格特征，成为人们日常言行的是非标准和识理践履的主要内容，在促进人们的理论思维、教育人们要知书识礼、陶冶人们的情操、维护社会稳定、推动历史进步等方面，发挥了积极作用。迄今，仍被国人所尊重，亦受美国、日本、韩国、马来西亚等国家所推崇。

以济公精神、济公传说为基础的济公文化，是发展天台旅游的最有特色的品牌。中华大地上的济公崇拜现象绵延不绝，并以多种形式不断发展。如以文学、传说形式，逐渐将高僧济公演化为“活佛”，同时，在此基础上，相继出现的济公文化艺术，如戏剧、绘画、影视剧等，传播更为广泛。随之形成的济公热，成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。无我利他、道济天下，打抱不平、惩恶扬善的济公精神，对社会道德和民众行为起到了一定的约束和规范作用，成为人民大众的公平、正义象征。济公求学赤城，出家国清，剃度灵隐，修业净慈，塔葬虎跑，遗风广被，凡人成佛，世界唯一。所以，济公文化不但是天台山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，也是发展天台乃至台州、浙江旅游的最富特色的文化品牌。

全方位、多角度探索、研究两宋天台山文化，为天台经济社会发展提供学术支撑千百年来，光辉灿烂的中华天台山文化，深深浸润着华夏大地，并走出国门，远播异国邻邦。

从这一层面看，天台山文化，不仅仅属于天台、台州、浙江，而且属于全国乃至整个世界。当代中国，弘扬民族文化，就是发展面向现代化、面向世界、面向未来的先进文化，以不断丰富人们的精神世界，增强人们的精神力量。两宋时期的天台山文化，佛教三宗圆融、道教南宗创立、活佛济公济世、宋明理学孕育，蔚为大观。这些都意味着这一文化体现的价值观被认可和普遍遵循，也意味着在这一文化指导下的社会风气、社会秩序的全面形成。如何在全方位、多角度地探索、研究中，取其精华去其糟粕，加以整合、改造、弘扬，使之适应于当下社会，使其成为推动天台经济社会发展的文化支撑，有待各界专家、学者进一步群策群力，取得更多成果。